方楚楚眨了眨眼睛,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,这么多年了,郑朝义从来没见她哭过,不由有点手足无措了。
“那个……你别哭,其实我并不是为了你的缘故。”郑朝义认真地道,“方校尉是个能干的人,青州府若是少了他,更无力与匈奴人一战了,我爹不敢担这个风险,横竖我胆子大,我来赌一把,若赢了就好,若输了,反正到时候我爹也打不到我了,管他呢。”
他说着,又抓了抓头,“嘿嘿”地笑了一下:“不过你知道,我这人没啥本事,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了,楚楚,到时候,你能不能多记得我一两年?”
方楚楚呆了一下,眼泪流得更急了,她一拳打在郑朝义的肩膀上,怒道:“胡扯,谁会想你,一天都不能。”
她抹了一把眼泪,咬牙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,我带上阿狼,我箭术好,阿狼武艺高,也能出一份力气。”
说打就打,一点不和他客气。方楚楚咬了咬嘴唇,“啪啪啪”地打了阿狼好几下。
他的手掌宽厚而结实,硬邦邦的,方楚楚打了几下,把自己的手都打疼了。她抬眼看了一下阿狼,却见他的嘴角微翘,眼睛里带着明亮的笑意。
方楚楚气馁了:“皮糙肉厚的,打你也没用,你光长力气、不长脑子,我不和你计较了,不然会变得和你一样傻。”
阿狼把手收回来,背到身后去,掌心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,他忍不住用手指头挠了挠。
方楚楚的眉头纠结成一小团:“你是不是受伤了,伤得厉害吗?给我看看。”
阿狼转过身子,解开了衣服,稍微提起了下摆,露出他结实坚韧的腰身,那上面胡乱扎了一条布带,上面还有一点微微的血痕渗透出来。
方楚楚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摸了一下,心疼不已:“还疼不疼?”
隔着布条,她手指的触摸宛如一只小小的毛虫,就是那种叫人痒得难受、又有点刺刺的感觉。
阿狼的皮肤起了一阵颤栗,他有点慌张,刷地一下又把衣服放下来了:“你不是说了吗,我皮糙肉厚的,其实一点都不疼。”
方楚楚叹了一口气,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松子糖,递过去:“看你受伤了,怪可怜的,我就不骂你了,喏,吃一颗糖,甜甜的,你就不觉得疼了。”
不行了,甜得牙都要掉了,阿狼心里这么想着,却是微笑着接过了那颗糖果子。
阳光太盛,落在她的脸上,她的眼睛如杏仁、嘴唇如樱桃、皮肤就像牛乳一般。阿狼又想起了今天喝的那碗酥酪,大约是一样的味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阿狼在院子里扫地。
小鸡们对他已经熟悉了,围在他脚边溜溜达达地散步,有一两只胆子大的,还踩着他的脚面跑过去。
方战照例坐在那里晒太阳,时不时还要指挥一下:“不、不,那几片落叶留在那里,别扫掉,自然有情趣。”
崔嫂子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,对阿狼大声道:“你别听老爷的,他的酸腐毛病又犯了,这乡下院子,可不比他原来长安的府邸,留什么落叶,过会儿鸡仔就会扒拉得一团乱,阿狼,你可要扫干净啊。”
话还没说完,小鸡已经跑过去,在那落叶上面“吧唧”拉了一泡黄坨坨。